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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完美方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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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晚上七點半,高斌帶著他的老娘,就到縣人民廣場了。

占據了最有利的位置,他手裏還搖著把大薄扇了。

因為總打養母,他在縣城都成個名人了。

有人見他帶著王大娘來看電影,還說:“新鮮啊高斌,你咋舍得讓你娘來看電影的?”

“婦聯要給我家解決困難,送我點心吃呢。”高斌搖著扇子,得意洋洋的跟人說。

“整天打你老娘,你還有理了你。”有人看不過眼,就跟他掙執了起來。

高斌一聽愈發的得意了,當時就搡了老太太一把:“我就打她了,你看不慣嗎,要看不慣,接你家養去啊,一殘疾老太太,你想要,我立馬就送你。”

老太太苦著個臉,任養子推來搡去的。

年青的時候,她一樣也是拿自己的心血養的孩子啊,應該說,待高斌比親生的還要親。

但現在老了,動不了了,養子就這樣待她。

動不動,他就叫囂著說要把她送走,丟掉,動不動就把她趕到縣委門口,逼著,讓婦聯的人給自己給米給面。

老太太也想過,再找一戶人家,幫人家料理料理家務,能動的時候幫人家幹點活兒。

可是這個飯都吃不飽,又還沒有實行計劃生育的年代,人多糧少,自家的嘴巴都養不過來,誰還願意家裏添雙筷子啊。

一下子,所有圍觀的,不忿的人就悄悄兒的全躲了。

高斌搖著把扇子說:“就說嘛,這放哪都是個累贅,除了我,誰還願意養她,政府不願意解決這個難題,我就要罵政府。”

而恰好就在這時,蘇向晚帶著一串小崽子來了。

驢蛋拽著狗蛋,狗蛋拽著李承澤,李承澤的脖子上架著吱吱,四個孩子不敢四處跑,排成一個小隊伍,就跟在蘇向晚的身後。

“喲,這不婦聯的副主任嗎,餅幹呢,汽水兒呢,你今天把我拉到這種場合來慰問,慰問品少不了吧?”高斌趕忙上前,手都伸過來了。

蘇向晚一看圍觀的人特別多,正是展現自己做為一個婦聯幹部的魅力的時候,遂大聲說:“虐待老人,把養母虐待成個皮包骨頭的,你還有理了你?”

“你不要跟我玩這套,我高斌在縣城裏沒皮也沒臉,現在這老太太屬於我養,就是我的負擔,你要不給我點兒營養品,你就甭怪我出手不小心,萬一磕到,或者是碰到她。”高斌叫囂著說。

老太太本來就是給他背來的,放在把破椅子上。

他這會兒故意一把,老太太直接就要從椅子上摔到地上了。

誰知道就在這時,本來面對著他而站的婦聯主任蘇向晚突然一個擡腿,再一個飛踢,一腳就踹到高斌的手上了:“你再動手搡老太太一巴掌你試試。”

高斌都沒看清楚蘇向晚是怎麽踢的啊,一腳踢的他的手於瞬間來了個鈍痛,痛的這家夥連手都擡不起來。

“婦聯主任你咋打人呢?”高斌高聲叫了起來:“國家幹部打人啦,國家幹部打人啦。”

“國家幹部就不能打人嗎,我打的就是你這種不孝敬老人,而且還動不動就威脅著要扔掉老人的王八蛋。”

蘇向晚轉身,就問廣場上的人:“你們說,我打的對不對?”

“對,這種人就該打。”人群裏,頓時就有人叫了起來。

但同時也有人說:“幹部同志,你甭沖動啊,這老太太是個殘廢,高斌要不養就沒人養了,難道說,你背回自個兒家養去?”

高斌一聽也得意了,一腳踹在老太太的凳子上:“對,我今天就當著幹部的面說一句,這老太太我不養了,從今以後,她跟我啥關系都沒有。”

“這可是你自己說的,要真想放棄領養關系,你現在就給我立個字據。”蘇向晚指著高斌的鼻子說。

高斌可不甘示弱:“立就立,我從今往後跟這老太太一點關系都沒有。”

啪一聲,一張紙已經拍在高斌的身上了,蘇向晚拍著紙呢:“字據就在這兒,簽字畫押,老太太我另行安置,你王八蛋往後要敢騷擾老太太一回,那就不是家務糾紛,而屬於尋恤滋事,我報警抓你!”

高斌這算是當著全縣人的面,草草簽上自己的名字,指著蘇向晚的鼻子說:“好,蘇幹部大好人,大善人,全縣的同志們啦,有養不起的老太太全送給蘇幹部吧,讓她給咱們伺候老人,端屎端尿去。”

廣場上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倒噓氣,但肯定也有人覺得,婦聯這工作做的太到位了吧,家裏真有養不了的老人孩子,是不是真的可以送到婦聯去,咱就不用管啦?

當然,立刻就有人說:“幹部同志,現在咱國家的福利這麽好嗎,咱們自己家要是有沒辦法養的老人,你們是不是也可以幫忙養?”

“社會主義是真好,我家也有動不了的老太太呢,幹部同志,你也幫我們家養了吧?”還有人怪聲怪氣的,就說。

這下倒好,一下子場面都無法控制了,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。

李逸帆和何媽倆其實也在人群中站著呢。

何媽呢,自己沒孩子,並且,不懂得幹部工作中的難點,這時候就揩起眼眶來了:“哎呀,我咋就沒發現,小蘇還真是個好人吶,估計明天開始,這個老太太得住到她家。”

李逸帆很生氣:“她這樣搞工作,就是在擾亂行政工作的系統性,何媽,這個女同志幾乎是個什麽都不懂,她還想當幹部,我是不會把婦聯交給她的。”

何媽就不願意了:“為啥呀,那老太太多可憐,小蘇至少讓她脫離了她那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兒子,我倒覺著呀,這事兒挺好的。”

“她這麽處理問題,自己名聲倒是有了,但明天一早,估計會有一幫人把自己家不願意養的老娘,智障、腦癱的孩子,全背著送到婦聯門口,到時候,婦聯的工作怎麽開展?”李逸帆很生氣:“我不該讓她處理這個工作的,這真是給自己找麻煩。”

當然,李承澤和驢蛋,狗蛋幾個也很納悶啊。

家裏一串的孩子,媽媽自己還要上班,再來個癱瘓的老太太,在他們想來,日子簡直要沒法過了。

蘇向晚這時候環掃了全場一圈。

遙遙見腦袋跟兩只角似的,眼圈黑乎乎的李逸帆站在不遠處,臉上差不多要寫大大的憤怒二字,就知道她的不滿意,已經快要躍腔而出了。

好吧,展現她工作能力的時候到了。

當著所有或擔憂,或不解,或者還想占點小便宜的人的面,蘇向晚轉身,從放影員的手裏,要過了他的話筒。

她打開話筒,但長時間的沒有說話。

話筒往外發著呲啦啦的,尖銳的聲音。

頓時,全場子的人就全都安靜了下來。

顯然,這個女幹部不止要調解,她還要解決問題。

縣城裏的人比農村人到底素質高一點,有人於是就噓起了旁邊的人:“噓,聲音小點,這個幹部估計是想講話。”

“餵,餵,聽得見嗎?”蘇向晚輕輕拍了拍話筒,滿場子的人頓時就安靜了。

“縣城的同志們,父老鄉親們,父母養兒不易,但是人都會老,老了都想有兒女伺候自己,咱們都曾經是孩子,將來也都會老。縣政府的財政也非常吃緊,而咱們國家現在又有誰現在就吃飽了肚子,我是幹部,但你們看看,我家這三個毛頭小子,一個小閨女,不也得我們兩口子的工資,緊巴巴的來養?”

切身來說,大家誰不困難,誰現在不是勒緊了褲腰帶的過日子。

“這個老太太,有人如果想幫忙來養,婦聯一月可以補貼五斤白面,一直照顧到她終老的時候。”蘇向晚是商量的口吻,在問大家。

這五斤白面,是婦聯最大的權限了。

但是,五斤白面能吃幾天?

誰願意為了五斤面粉去伺候一個癱瘓的老太太啊。

頓時,大家就覺得,這個幹部沒情況了。

就連站在遠處的李逸帆都冷笑了:“小蘇腦子比我想象的倒是夠用得多,但是,這可是個難題,誰會願意養一個癱瘓了的老人?”

好了,婦聯幹事的位置,她都不打算給蘇向晚了,還主任,她想的美。

但誰知就在這時,人群中一個大姑娘站了起來,舉起自己的手說:“幹部同志,這個老大娘,我可以養嗎?”

頓時,滿場子的人又震驚了,大家都想知道,是哪來的個大姑娘,居然腦子抽瘋到,願意養個癱瘓了的老太太?

大家脖子齊齊轉著呢,就聽有個小姑娘高聲說:“我只是紅專學校一個在校學生,但是,我自己會點兒針灸,我想把這位老大娘帶回家,伺候著她,並且,用針灸的方法讓她站起來,但是,我想讓政府批準我開一個小診所,幫著城裏的父老鄉親們紮針換點學費,你們看行嗎?”

這時候,本來電影都應該要開始放映了。

但放映員也興致勃勃的,在看婦聯的幹部處理工作呢,電影當然也就暫緩放映了。

而整個廣場上的人全都吃驚壞了:“還真的有人願意養個癱瘓了的老人?”

“喲,這小姑娘看起來年齡不大啊,會針灸?”

“這閨女啊,我認識,叫蘇向紅,真會紮針,原來就給我紮過。”突然,有個老太太高聲的說。

“婦聯的幹部同志,快點啊,同意她開個診所吧,咱縣潮濕,風濕病多得很,我們要腿疼了,也找她紮個針啊。”另一個老太太也說。

頓時,滿場子的人全都沸騰起來了。

蘇向晚看著妹妹蘇向紅從人群中走了出來,把她拉到自己面前,開了喇叭,高聲說:“看看,這才是咱們新時代的新青年,人美心又善,願意幫政府分擔困難。既然大家都支持,那我就到縣衛生局去給她辦個證兒,讓她開個診所,到時候,大家多多捧場,讓她能有錢養著王大娘,好不好?”

“好,我們一定支持!”這下,所有人幾乎全是異口同聲的。

事實上,在看到王大娘的時候,蘇向晚就想到了妹妹向紅。

她是上針灸大夫,而王大娘之所以癱瘓,恰是因為風濕病。

針灸本來就是治風濕的,要看好王大娘的病,很容易。

王大娘今年也才五十出頭,真正要是兩條腿好了,還是個特別得力的勞動力。

所以,蘇向晚昨天就去專門問了一趟,看蘇向紅能不能答應自己,先照顧著王大娘。

當然了,她主要還是想借此機會,從縣委審批,讓蘇向紅正大光明的開個診所。

不論什麽時候,診所、藥店,那都是悶聲賺錢的行業,給妹妹找個發財的路子,多好?

蘇向紅當時一口答應了下來,畢竟她是個醫生,有病人練手再好不過,王大娘又是個孤寡老太太,還能自己糊火柴盒掙錢呢。

所以,蘇向晚這個計劃,可以說是完美無缺的。

人美心善的蘇向紅當眾把老太太給扶了起來,畢竟她長的漂亮啊,頓時有好幾個熱心腸的大媽全跳了起來,趕著要幫忙,把王大娘送到她的住處去。

而蘇向紅呢,原本在變電所租著一個鐵皮房子。

她先把王大娘安排到自己的鐵皮房子裏,再跟谷校長審請一下,放學以後去把老太太照顧一下,再給老太太紮個針,維持日常的治療工作。

雖然聽起來很麻煩,但是,畢竟蘇向紅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領養的老太太。

這世界上吧,善良的人總比心思歹毒的人多。

不但有人幫她送老太太回家,還有好多人自發的,送了好多雞蛋、點心,還有糜子面饃饃之類的營養品。

第二天一大早,蘇向紅推開的時候,一看外面堆了好多的東西,都差點兒給吃驚壞了呢。

這都是後話了,先說當下。

蘇向晚解決完了工作,把話筒還給放映員,跟幾個孩子往最前面一蹲,也就興致勃勃的,看起電影來了。

而就在這時,李逸帆走了過來。

雖然李逸帆沒說話,但她的神色,就只能用兩個字形容,那就是:舒服!

事務解決的幹凈利落,叫李逸帆無比的舒服。

可是,蘇向晚就是不理她,這又讓她著急。

“你不是要給那個小姑娘審批一個診所?”等不住的李逸帆還是開口了:“診所屬於私營範疇,審批得有手續,報告拿來。”

這世界上啊,處在灰色地帶的賺錢方式特別多,正等著蘇向晚一一解鎖呢。

“我早就寫好了,縣長,你簽個字兒,蘇向紅同志明天應該就可以去藥品管理站,領藥品了。”蘇向晚說。

李逸帆接過申請書,你還甭說,寫的特別規範。

她氣悻悻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,深吸了一口氣,看吱吱正在咬手指頭,很想幫她擦一擦,但是,又不想叫蘇向晚覺得自己心裏喜歡她閨女。

遇到一個隨時都讓自己覺得舒服的下屬,又不願意承認自己舒服到了的李逸帆拉著何媽走了。

驢蛋和狗蛋倆已經完全陷在《渡江偵察記》裏了。

李承澤畢竟大一點,一邊得顧著憨頭憨腦的狗蛋,還得防著吱吱隨時要跑。至於電影,他原來都是在電影院裏,翹著二郎腿,喝著汽水吃著五香瓜子看的。

這種簡樸的,盤腿坐在廣場上的看法,在他這兒,還真是沒什麽稀奇。

但是土司家的大少爺成了保姆,兩只眼睛盯三個人頭,簡直盯不過來啊。

“宋南溪,我都說過多少遍了,不準再跑?”他啞低著嗓門,不敢叫蘇向晚和護短的驢蛋狗蛋聽見他在吼這小姑娘。

吱吱還那麽小,哪懂得這麽亂的地方,萬一跑丟了會沒地兒找。

小家夥把手指頭含在嘴裏,指著遠處賣汽水和瓜子呢:“壞哥哥,想吃。”原來是想喝汽水。

小嘴巴一濡一濡的,小姑娘看起來是真的好饞。

“你倆喝過汽水兒嗎?”李承澤轉身問驢蛋。

驢蛋連忙搖頭:“汽水?那個喝了是要壞肚子的,千萬不敢喝。”

“就跟3911,樂果,666一個味道,千萬不敢喝,喝了可是要死人的。”狗蛋顯然更專業,指著李承澤的鼻子呢:“哥哥你往後千萬不能提這倆樣東西。”

“為啥?”李承澤問。

驢蛋鄭重其事的說:“我媽有一回喝了汽水,送到鄉衛生院洗過胃,差點就死啦。”

那是原身的其中一回自殺,在驢蛋和狗蛋倆的心裏,就是心魔。

李承澤跟看智障似的看了他倆半天,把這幾個孩子全部悄悄的,招到了另一邊兒,然後拿自己不知道從哪弄來的五分錢,悄悄買了一瓶冰鋒汽水回來,當著他倆的面,咕嘟咕嘟,就喝了半瓶子。

然後,勇於嘗毒的狗蛋嘗試著舔了一舔,立刻就把嘴巴捂上了:“哥呀,甜,真好喝。“

驢蛋也舔了一口:“毒藥居然這麽好喝?”

李承澤看他們仨怪可憐的,很想找點東西給這仨孩子吃,但是,他自己也就只有五分錢啊。

他想想辦法弄點兒錢來,但是,一孩子,能從哪兒弄到錢啊。

不過,就在李承澤頭痛著,想給這仨小崽子解決一下口腹之谷的時候,突然,他就在廣場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
那是個大概二十多歲,身姿曼妙,漂亮的女同志,正在遙遙的給他招手。

李承澤本來是沒有回應的,甚至有點兒想躲著那個女同志。

但一直看著驢蛋和狗蛋倆小心的舔著汽水,他突然從腰上取了根帶子,把吱吱拴到驢蛋的腰上,再把汽水瓶子給了他,這就準備要溜了:“看好吱吱,等你們幾個的汽水喝完,我就回來啦。”

“哥哥,你要去哪兒,也帶著我們啊。”狗蛋說。

李承澤意味深長的說:“哥哥去賺錢再給你們買飲料,知道嗎?”

驢蛋和狗蛋,還有吱吱三個趕忙點頭:“那你快去吧,我們看電影。”

李承澤眼看著蘇向晚不註意,嗖的一下就竄出去,‘賺錢‘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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